王家俊先端起酒杯，“走一个。”
路有明看着人，有心想说：你早点说话早点完事。
但看着人的笑脸，说不出来，只能端起碗，碰杯。
“当”，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两人仰头喝酒，夹起一块鸭肉。
“啊——”
还未说上一句话，小孩的哭声响起。
路有明心里烦躁。
等着对面人说话，已经等了很久了。
王家俊看着浮尘，“估计是尿了。”转回头，盯着路有明，别别脑袋，“嗯？”
大有指挥的意思。
路有明心情不好，直怼，“不会。”
语气冲。
王家俊叹气，端起的酒碗也没喝，起身亲自上前示范。
拿起一片新的尿不湿，扒开浮尘的尿不湿，嘴里嘟囔着，“我小孩刚出生，也是什么都不会。”
“现在的男人啊，当了爸爸，不像以前了。”
王家俊语气平淡，全程盯着小孩，嘴里不断交代，“以前只要养家赚钱就好了。”
“现在不行了。”
丢掉旧的尿不湿。
“现在必须跟着带孩子，做家务。”
“要端茶倒水，伺候老婆。”
拿纸巾轻轻擦屁屁。
“不然，家里就不和谐。不是被老婆骂，就是老妈骂。”
拿起新的尿不湿，给浮尘穿上。
“你呢，一个人，又要当爹，又要当妈，肯定更苦，什么都要学。”
裤子穿好，王家俊出去洗手，嘴里还不停，“现在孩子还小，等到孩子大一点，又要跟着忙教育。没头没脑一堆的事。”
擦洗完后，坐上凳子，接着唠，“我呢，正好生孩子这一步，走在你前面。也算多点经验。”
夹起肉，筷子指着路有明，“有什么事，可以来问问我。咱们，也算是朋友。”
喝一口酒，咧嘴笑，“以后，指不定成为亲家呢嘿嘿。”
朋友，不算。
王家俊就是之前的一工友，也会偷鸡摸狗，知道路有明也干点“副业”。算是有些交集。
不多。
自从被分手后，这家伙也不怎么联系了。
路有明也是现在才知道他有了孩子了。
还早就结婚了。
更不知道此人是个话痨。
叨叨叨，叨叨叨，就没听过。
路有明就盯着王家俊，偶尔抬起酒杯，喝一个。
王家俊自己就说了，“兄弟，不是我说你。我刚来的时候，可听见两警察，说要盯着你。”
“你这是又犯事了吧。”
听到这句，路有明撇撇嘴，自己端起酒碗。
王家俊闭着眼睛，端着酒碗，看见他的酒碗，自己就过来碰杯，接着絮絮叨叨，“咱也算成家了。”
“孩子都有了。可就不能做之前那些事了。”
他可能喝大了。
路有明判断。
王家俊端着酒碗，一直在说，碗里的酒不见少，“之前，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”
“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“咱也是有门有户，有家有后的人了。”
王家俊挥舞着手，后仰着身子，好似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。
路有明就淡淡地看着他表演。
知道他是误会了，不知道自己情况，以为是小偷小摸被警察找上门。
路有明盯着鸭肉吃，并不怎么回应对面喝大的酒。
这家伙只得到一个脑门的回应，眯着眼看了半天，才发现自己酒没喝，“看我，尽顾着说话，这酒没喝呢。我罚，我自罚三杯。”
一通酒，喝倒一个，吃饱吃好一个。
路有明看着趴在桌上的人。有些烦。
桌子很矮，凳子也矮。
小板凳不过五厘米高，桌子也不到膝盖高。
这人一翻身，就倒在了地上。
趴在黑色的土地上，冰冰凉凉，睡得香甜。
“……”是来做客，不是来打架的。睡在桌子上，路有明都不想管。
现在睡在地上……
路有明心里叹气，对这两天忙忙碌碌发生得事感到烦躁。
事情一件接着一件。
他想干得事，必须得藏好了。
现在他更是怀疑，隔壁老头盯着，他一有不对劲，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就会打电话报警。
路有明走向厨房，从角落里找到一张立着的凉席。
竹子做得凉席，是夏天最好的床。
这些天，他忙着干活，准备大事情。也根本没想过睡这个。
也是刚刚想起来。
放在井下，压水冲一冲，拿步擦一擦，去去灰。抬头找干抹布的功夫，看到隔壁大爷站在篱笆旁，拉着个脸，眼睛直直盯着他，扇子扇着，嘟囔道，“原来还有个朋友啊。还以为是只独狼呢。嘿嘿。”
两声“嘿嘿”，似乎有着几分嘲弄之意。
路有明懒得争辩这个老家伙。随意擦了擦凉竹席，把主席搬到屋里，桌子撤掉，直接就放在男人身边。
将人拉到竹席上，就算完活。
路有明简单收拾碗筷，也睡了上去。
喝完酒，正是睡觉的好时候。
正午炎热。
门里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。
借着这股微醺的醉意，路有明睡得舒服。
期间，迷迷糊糊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。
睁开眼，迷迷糊糊看见有个人影抱着孩子。
没在意。
又睡了过去。
“王家俊！王家俊！”有人在院外呼喊。
路有明醒来，才发现天已经黑了。
摸出手机，八点多了。
有个女人进屋，眼睛四处瞧着，瞧到凉席上的人，立即进屋，拎着男人耳朵就骂，“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！”
男人“诶诶”喊疼，人也跟着起来了。
女人对着床上坐着的路有明说，“不好意思啊，家里娃需要照顾。我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路有明什么反应也没有。
事实上，他还有些记不起这人是谁，怎么睡自己客厅。
“我走了啊。改日再约。”男人被女人拎走了。
路有明摸着脑袋，一下床，看到桌上的热水壶与奶瓶，一回头，见到床上的娃娃，什么都想起来了。
是了。
多了个麻烦精。
讨债鬼。
路有明盯着热水壶，他没有这个热水壶。
估计是隔壁的。
下午，估计也是他帮着带孩子。
一连串的事情，令路有明应接不暇。
所有人都希望他养孩子。
而似乎只有这样，他才能再次融入人群。
路有明坐下，盯着看床上的孩子。
小孩闭着眼，嘟着嘴，睡得香甜。
路有明扒开纸尿裤，确认性别，女生。
他还是讨厌女生。
如果是小子，他就愿意养。他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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